爻雲羲

「你說什麼！」伊安臉上的驚訝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他是確確實實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嚇到，

雖然他不太喜歡夏爾，可是再怎麼說他們也一同完成了不少任務，

說沒有任何感情是騙人的，哪怕是伊安也不能否認。

當然前提是要能夠讓伊安稍微感興趣才行。

然而肯拉德剛剛說什麼？

夏爾他… …死了！？

不知道為什麼，伊安眼中閃過的是祈祿跪倒在血泊上痛哭的模樣，

地上躺著一名男子，樣子模糊不清，祈祿的表情伊安也看不清楚，

只不過那濃濃的哀傷與無聲的哀嚎卻貫穿了伊安內心的某處。

「呵呵，沒想到竟然是『真實之眼』啊，

不過似乎不太受控制呢，一個不小心… …小心會被『真相』所吞噬喔。」

肯拉德彈了一個響指，伊安瞬間從剛剛那種萬物枯寂的情境脫離而出，

下意識的握緊的了手掌心，結果發現剛剛不到彈指間的時間，

他竟然已經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你剛剛作了什麼？」

「我剛剛什麼都沒作。」肯拉德滿臉無辜的看著伊安，

真的要說他剛剛作了什麼，他也只是幫他脫離那種「真實」罷了。

「… …」

穩住了剛剛被詭異情境所侵蝕的心態，伊安非快的調整自身心境，

畢竟要是現在自己慌了，那麼很多事情原本可以完成的也都完成不了。

「我不管剛剛你到底做了什麼，我想知道的是『夏爾‧桑松』他人到底在哪裡。」

伊安花了不到一分鐘就調整好自身，就連在一旁的肯拉德都不得不稱讚伊安的心理素質非常之高，

能夠在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調整好心態，這也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天賦。

「他不可能就這樣放著祈祿一個人離開。」

在肯拉德開口前，伊安冷笑的補了一句，雖然他對夏爾的評價除了瘋狗之外就外有趣的玩具，

不過這不妨礙他對夏爾的了解，那個像笨狗一樣的男人只要還能揮舞武器，

就不可能拋下他認同的同伴，就算是他一直數落的月滿堂也是一樣。

更何況是祈祿，只要不是瞎了眼的都看的出來夏爾對祈祿有種不正常的執著。

等等，難道說… …這個男人說的是真的？

「呵呵，我認為我剛剛應該說的很清楚吧。」

肯拉德緩緩的從舒適的淺綠色沙發上起身，用著悠閒的語調，彷彿再說著「今天晚餐吃拉麵」這樣的語氣開口：

「夏爾．桑松他──死了。」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這麼輕易… …你做了什麼！」

伊安猛然一抬頭看向肯拉德，似乎抓到了什麼卻又抓不到，

不過他可以肯定一定跟眼前這名男人脫離不了關係。

說話的瞬間，腦中散亂的片段井井有序的排列了起來，

尤其是剛剛那種詭異的幻境與肯拉德看似隨意彈的一指，

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了眼前這名男人絕對不可能只是一名「普通」的醫生。

這一刻伊安的身形瞬間暴退數十步，直接與肯拉德拉開了一段約十來公尺的距離，

保證自己不會在對發出手而來不及反應的距離下停了下來，

雖然對絕大多數的退魔師或者妖魔來說，這一段距離只需要一秒多鐘的時間，

但一秒多中的時間就可以扭轉很多事情了！

伊安在暴退的同時，從衣服暗口處抽出了數張泛黃的符紙捏在手上，

讓自己可以隨時發動防禦咒術或者發動攻擊咒語，

然而肯拉德一直等到伊安退到數十步之外時，都不見有任何的動作。

「呵呵，驚天雷符這種東西都拿的出來，可見你藏的很深啊。」

依舊是一副隨意的模樣，伊安不知道在這一刻心中突然開始焦躁了起來，

像是有種火焰在體內燃燒一般難受。

「少說廢話！竟然知道這是驚天雷符，那麼威力我也不用多說了。

說！你到底把夏爾怎麼樣了！」

如果是在外頭，伊安一定能夠查覺到自身不正常的地方，

甚至這麼一點小焦躁也可以平自身的心境壓下來，

可惜現在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亂了套的發展──荒謬無比的展開。

肯拉德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淡咖啡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狹黠，

可惜的是伊安並沒有發現這絲不正常的眼神。

「什麼問題？」伸完懶腰後，肯拉德扯開一抹燦爛的笑容開口，

而這抹笑容卻像是導火線一般，徹底點燃了伊安的理智線。

「別想耍我！」

一句低吼，將手中的符紙直接扔了出去，看是輕薄軟弱的符紙剎那間暴射而出，

彷彿鐵片急速的破空而行，撕裂空氣的嗡鳴聲更是讓人駭然，

這真的只是一張符紙而已嗎？

隨著符紙暴射而出的瞬間，伊安將雙手合十，同時口中飛快的詠唱著咒術：

「五雷神將，翻天駕地，雷霆奔馳，萬隊其仗，

統領萬雷，開鳴急召，萬不停蹄，急急如律令！」

整體詠唱花不到兩秒鐘，在詠唱結束的瞬間，符紙剛好破空來到了肯拉德約三公尺處，

下一秒滔天驚雷爆鳴響起，世界彷彿在這一剎那只剩下恐怖無比的雷鳴，

數以千萬的雷電同一響起，同時無數道白色的閃電直接劈在肯拉德的身上，

一剎那間便將肯拉德徹底掩埋於白色的雷電光柱之中。

雷鳴不斷的響起，伊安在施放完驚天雷之後整個人便跪在地上，

臉上也還無血色的慘白，剛剛看似只花了三秒鐘左右的時間在戰鬥，

可是實際上的消耗遠比一般的戰鬥還要大上很多。

首先是強行將咒速詠唱縮短的「急速詠唱」，

不然一般人單單是要詠唱驚天雷的咒術至少也要四秒鐘，

而伊安硬是將時間壓說到兩秒以內；

再來是中階咒術「驚天雷」，雖然只是中階咒術，

但驚天雷在中階咒術裡頭也算是高級的咒語，

比起那些動輒要詠唱三十秒以上的高階咒術來說，

驚天雷算是戰鬥中非常實用的一門咒術──前提是要能控制的雷。

曾經有一些自己為是的魔法師越階施展驚天雷，

結果控制不了驚天雷所爆發出的雷電，

最後的下場就是整個人被電成一根焦黑的黑炭，死的不能在死。

雖然並不是不能越階施展咒術，但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下，

一般人根本不會輕易嘗試，畢竟就算只是最溫和中階咒術「水捲天」，

一旦施展失敗，那全身上下不斷上一二十根骨頭根本不可能。

雷電不斷的從空中落下，白色的閃電像是無窮無盡一般的狠狠擊在肯拉德原本站的地方，

照理來說一般的驚天雷最多只會持續十秒鐘，

可是伊安所施展的驚天雷從剛剛到現在已經超過了一分鐘，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錯不錯，這個年紀就會使用『重疊』的伎倆的人可不多。」

雷電的咆哮依舊還在，然而一道悠閒的聲音竟然在此刻突兀的響起，

就連原身無力跪在地上的伊安眼中都閃過一絲恐懼，

他… …怎麼可能還活著？

重疊，就是將同一道咒術進行無數次的壓縮技巧，

伊安剛剛所發出的驚天雷正是使用了這種高段技巧，

不然怎麼可能發完一發中階咒術就全身癱軟，

這樣真的遇到稍微強一點的敵人就可以直接抹脖子算了。

「你、你怎麼可能還活著！那、那可是… …」

「呵呵，重疊了十次的驚天雷？」

白色雷電散去，灰塵砂礫在空中飄渺舞動，

等到一切都散去後，肯拉德臉上依舊帶著讓人感到放鬆的溫和笑容映入伊安的眼簾。

僅僅是看到肯拉德的瞬間，伊安有種冷到骨子裡的感覺，

這個男人不要說受傷了，就連衣角破損都沒有，甚至連他身旁的沙發都完好無缺，

如果不是作者偏袒這個角色，就是他本身的實力已經超過他太多了。

「你也別太灰心，能將驚天雷重疊十次後使用急速詠唱將時間壓縮到兩秒內施展，

這可是很多天才都做不到的事情呢。」

不管是驚天雷的壓縮或者是接近瞬發的急速詠唱，每一個招式都是高段術者才能夠施展的能力，

伊安可以在這個階段就施展出來確實難能可貴，

尤其是驚天雷重疊十次之後，威力強行被提升到無比接近高階咒術這一點，

就足以讓伊安應付許多大大小小的戰鬥。

不過這樣的消耗跟風險遠比高階咒術還要高上不少，

但實質上的優勢還是一目了然，一招中階咒術就有高階咒術的威力，

時間更是強行被壓縮到兩秒，對方只要有一個不小心，絕對會直接慘遭秒殺的命運。

不過風險就是詠唱只要一被中斷或者失敗，那麼反噬的威力絕對會讓伊安連骨灰都不剩，

要不是對自己的能力有絕對的信心，絕對不會輕易施展。

「你… …到底想要幹嘛？」

「這個問題真是有趣呢。」肯拉德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

彷彿伊安真的問了很有趣的問題。

伊安張了張嘴，最後一個字都沒有從口中道出，

整個人有點挫敗的在地上恢復力氣，

他能夠感覺到肯拉德身上並沒有「惡意」，

而剛剛那種焦躁感在這一刻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也明白了剛剛那種焦躁的感覺一定也是眼前這個男人使用的某個手段，

至於對方到底在想什麼、想要做什麼、有什麼打算… …他真的不知道。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過往的一切他會將事情通通抓在自己手上，

這樣不管做什麼事情他都有十足的把握，不會像現在一樣不知所措。

「呵呵，別想太多了，這個世界是寬闊的，只有當你遇到挫折才會明白這個道理。」

悠閒漫步的走到伊安面前，隨後無所謂的伸出插在白色衣袍口袋的手，

數張黃澄澄的符紙就這樣慢慢的飄落到伊安的面前，

符紙不多不少，正好十張，顯然就是伊安剛剛所施展驚天雷所用的符紙！

在伊安錯愕不比的瞪著眼前符紙的時候，肯拉德再次悠悠的開口，道：

「況且不是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嗯… …好像叫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樣子。」

雖然可以這樣解釋，可是一般人會自稱自己是魔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祈祿相處太久，伊安這個時候竟然會冒出這樣奇特的想法，

而剛剛的驚訝也因為這個想法被沖淡了不少。

「好了，我也該走了… …嗯，記得把這邊清理乾淨。」

肯拉德隨性的拍了拍根本不存在身上的灰塵說著，隨後就這樣直接背對伊安離去，

而在走了數步之後像是想起什麼事情，轉頭過來對伊安再次開口：

「如果真的要說是誰害死夏爾的話，那個人其實一直在你們身邊。」

「你… …難道說、不！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看著伊安有點慌亂的反駁，肯拉德只是笑了笑再次轉頭邁開腳步，

同時沒有情緒起伏的低沉男音再次響起。

「你很聰明，只要一點就通，不、甚至就連一點都不用你就能猜到很多事情。

而其實你內心早就有個答案了不是嗎？只是你不願意去相信罷了。」

「… …」

「可惜的是答案就像是你所想像的那樣，害死夏爾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祈祿。」

無情的腳步聲消失，這次肯拉德在也沒有任何留戀的離去，

原先被雷電破壞的四周也隨之恢復成醫院的走廊，

除了散落一地的醫療用品與數張推車被破壞，

其他的一切都完好如初，如果不是剛剛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

實在沒有人想的到這裡剛剛被人施展接近高階咒術破壞過。

隨著肯拉德的離去，指剩伊安伊一個人跪在原地不斷的迴盪著肯拉德剛剛說的話，

害死夏爾的人… …是祈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