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雲羲

【真遙】太近的愛情，太遙遠的你　第一章　完（試閱四）

纖細修長的手指剖開眼前的海水，下水數分鐘的時間毫無收穫，最終敗於肺部嚴重的缺氧抗議，七瀨遙只好從水面貿出，用力的朝著空中吸了口氣，肺部火辣辣的疼痛感才勉強稍減一點。
暴雨瘋狂的打在七瀨遙的臉上，無盡黑暗的夜晚與大海蠶食著他脆弱不堪的心靈，黑夜彷彿嘲笑他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費，大海彷彿張開了血口大盆吞噬一切的希望，這樣讓人絕望的時刻，真的有辦法戰勝嗎？人類的力量終究無法抗衡大自然，那麼他現在做的一切… …
啪！突然一聲清脆且響亮無比的聲音響起，原來是七瀨遙狠狠朝著自己想了一個耳光，方才那耳光連風雨的聲音都無法抑制，由此可見是如此的嘹亮且突兀。
白皙俊美的臉上出現了五指鮮紅色的指印，那泛紅且清晰的色調，不難讓人想想那一巴掌的力道之大，根本不像是自己會賞自己巴掌所有的力道。
劇烈的疼痛戒由臉頰傳遞到大腦，讓再次差點崩潰的七瀨強行拉回心智，時間的壓迫與心中的恐懼讓他整個人快要喘不過氣來，他很清楚自己不應該崩潰，他很清楚現在不是絕望的時候，他很清楚自己要去救回橘真琴，然而清楚歸清楚，說到底他終究只是一名平凡的高中生，不只是現在他滿身傷痕，最為巨大的壓力還是精神方面的壓迫，在這樣巨大的壓力與壓迫下他沒崩潰，已經比一般人要強上很多。
「真、真琴… …」七瀨遙朝著四周大喊了一聲，可惜沒有半點回應，雖然知道橘真琴回應自己的機率很低，不過他並不想放棄任何機會，再次看了四周景色一眼，確認沒有看到任何身影後，才再次潛下水，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貴，他沒有時間沮喪，也沒有時間失落。
壓下心中的煩躁感與不安，深藍色的眼眸只能不斷在海中窺看一切，哪怕只是一點細微的物品都不能放過，同時在心中不斷祈求著上天、祈求著神佛的保佑。
這麼說來倒也有趣，其實七瀨遙本身是一個不信神鬼精怪的人，不過人在危急又無能為力的時候，又總是喜歡祈求神佛上天的庇護，或許這種心靈上的寄託，正是能夠支撐他們不至於在還沒獲得真相前崩潰，至於等到崩潰的時候，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原本壓制住的煩躁感與不安再次開始孳生，同時他肺部的氧氣又幾乎到了盡頭，然而這次七瀨遙卻選擇了無視，拼命的朝著遠方游去，只為了求得一線希望。
必須盡快找到找到他！
真琴，等我！
我──一定會救回你！
肺部的抗議、身體疲憊的咆哮，一切的一切讓他原本引以為傲的自由式速度降到了最低點，身體也因為長期泡在水中漸漸失溫，受傷的傷口更是紅腫潰爛，他的意識開始逐漸模糊。
不！他還沒有找到真琴！他還沒有帶他回去！他不能就這樣倒在這裡！
驅動像是被凍僵的雙手，朝著前方在是一划，原本有點止住的鮮血再次從身體上無數傷口爭先恐後的竄出，七瀨遙原本慘白如死人的臉色在此刻脹成了豬肝紫的色調，正是肺部卻氧到極致的表現，別的先不說，如果七瀨遙在接下來一分鐘內在不浮出水面，面對他的絕對只有死亡一路。
這就是自然嗎？
這就是命運嗎？
這就是現實嗎？
總是認為不要抗拒水的他，如今被大自然狠狠刪了一個耳光。
總是認為命運順其自然的他，如今被命運狠狠打醒了一個美夢。
總是認為現實就是如此的他，如今徹底體會到現實的殘酷，原來這麼痛啊… …
『如果現實就是如此，你該如何選擇？』
『如果這就是常人所說的現實，我去你媽的現實！』
晃神間，他彷彿看到一名穿著白袍的男子對他笑著問出了這樣的一句話，然而他明明看不清楚對方的神情，可是他卻很清楚得明白對方確實在笑。
『很可惜，現實的殘酷，往往不只如此而已… …』男人再次一笑，他本來想回答，可是卻猛然清醒過來，他不解方才的畫面究竟是什麼，不過他有種自己稍微清醒了一點的感覺。
正他七瀨遙準備在向前時，突然看見一道深影載浮載沉的漂在不遠處，僅僅一眼，哪怕身影在暴雨下難以辨認，然而他卻知道那道身影的主人是誰了。
不正是他一直苦苦的橘真琴，又是何許人也。
找到了！
終於… …找到了！
不需要其他的原因，甚至不需要眼睛確認，單是心裡的感覺他就清楚對方是橘真琴。
沒有原因，也不需要原因，因為他就是知道。
七瀨遙隨即不顧一切的游向橘真琴身影所在，絲毫不管自己過大的動作會造成身上的傷勢更重，只因為他終於找到對方了。
穩穩的抱住那寬闊結實的身軀，那張他曾經已經看了數萬次的臉龐再次出現，雖然他有一千萬分的信心相信自己不會認錯橘真琴，可是當真正看到那張臉，雙手緊緊抱住那伸區的時候，他才真正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因為他實在怕了，怕現實會在狠狠搧他一巴掌。
現在的他，已經沒辦法再承受這樣無情的巴掌了。
橘真琴的身體冰冷的可怕，不過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外傷，跟七瀨遙相比，他簡直好到不可思議，除了緊閉的雙眼外，一切看起來都與過往如此的相似。
不過也容不得七瀨遙繼續走神，他知道在海中待的越久，其之變數就越大，當下將橘真琴的身體背到自己身後，對方結實的胸膛貼在他背後的剎那，七瀨遙的身體狠狠的抖了一下，隨後深藍色的眼眸淚水再次落下，嘴角勾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奮力朝著岸上回游前進。
現在的七瀨遙，只想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油盡燈枯的身軀爆發出最後僅剩的一點力量，原本這一段路如果是原本的七瀨遙來游，至少也要六七分鐘的距離，然而此刻在這樣的身體狀況下，竟然將原本六七分鐘的路程，硬生生壓縮成四分半鐘，實在恐怖。
當然並非真的是七瀨遙突然來個小宇宙大爆發，又或者天生自帶主角光環之類小說才會出現的情節，只能說七瀨遙的運氣非常好，方才游回來的時候，大海正好是順著海岸的方向拍打，正是因為大海的推波助瀾，才讓整段路程硬生生被縮的如此之短。
然而人的身體終究不是鐵打的，早就油盡燈枯的身體再也成受不了身上各個器官的咆哮抗議，才剛上岸的剎那，雙眼瞬間失神，整個人就這樣直接朝著地上摔了下去，話雖如此，七瀨遙還是很清楚知道自己背上還有昏迷的傷者，下意識緊緊的橘真琴抱在懷中，讓自己的背部著地，沙灘上的細沙雖然不算堅硬，不過可能是方才的他已經將運氣用完了，摔下去的瞬間，一根木棍正好落在他要摔倒的地上，背部就這樣直接狠狠撞擊在木棍上，痛的七瀨遙發出一聲淒涼的慘叫。
「啊… …啊！」痛！真是他馬的痛，哪怕生性淡漠的七瀨遙，也不禁在心中咒罵，到底是哪個天殺的王八蛋，既然在海邊玩完敲西瓜後，沒有收拾善後！
感受著背部嚴重的刺痛，如果只是一般撞擊，他還承受的了，可是偏偏現在他的身體已經像是個被蹂躝過後的破爛娃娃，在加上他撞上的那根木棍表面一點都不光滑，粗糙的木棍上有著許多細小的木屑與小刺，在他撞上的剎那狠狠刺進他的背裡，這也是他痛到毫無形象慘叫的原因。
奮力的從地上爬起，他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能夠浪費，努力背著橘真琴朝著岸邊前進。
「誰、誰快來… …救救… …真琴啊！」忍痛朝著岸邊走去，同時不斷放聲吼叫，希望有人聽到他的呼喊能夠快點前來幫助他。
一步一步的朝著岸邊走處，七瀨遙一刻也沒有停下，畢竟這樣的風雨下，岸邊附近沒人其實很正常，只不過他不願放棄任何希望，不過看來上天似乎再次嫌七瀨遙的處境還不夠慘，在他踏出下一步的剎那，一道椎心刺骨的疼痛從腳底襲向大腦。
嘶！七瀨遙看著自己右腳，竟然踩到了一只鐵鋁罐！而這鐵鋁罐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曾經暴力踢壞，又或者在沙灘上不斷碰撞，總之原本完好的鐵鋁罐已經殘破不甘，而這殘破不堪，也是他致命的原因。
殘破的鐵鋁罐上頭，因為被破壞而形成了三條細長的長條，千萬別小看這鐵鋁罐畫成的長條，因為每一道都不亞於一把鋒利的名刀，只要輕輕一揮，開腸破肚還是能夠輕易做到，這樣的利器此刻正直接刺穿七瀨遙的腳掌，當下讓他差點一個不穩，直接朝著前方跌去，過度昏暗的視線讓他根本難以看清數米外的一切，因此所有的危險他根本難以避免，深藍色的眼眸不禁充斥著絕望的神色。
這一刻他真的徹底絕望了。
沒想到在最後，現實再次狠狠賞了他一巴掌。　
他不甘！他憤怒！
他驚疑！他惶恐！
他怨恨！他恨這該死的賊老天！
「如果現實就是如此，你該如何選擇？」
「如果這就是常人所說的現實，我去你媽的現實！」在七瀨遙即將摔到地上的剎那，一名穿著白袍的年輕男子抱住了他，讓他免於整個摔到地上的慘況。然而男子似乎沒有注意到七瀨遙身後的橘真琴，當下七瀨遙眼睜睜的看著橘真琴的身體落下，深藍色的瞳眸一縮，本能的想要說些什麼，然而他的聲音卻怎麼樣都發不出來，同時意識漸漸被黑暗吞噬，直到世界消失的最後一剎那，他心中依舊惦記橘真琴的一切，不過… …至少他知道他們得救了。
白袍男子默默的看了一眼昏迷過去的七瀨遙，還有倒在他面前的橘真琴，不禁悠悠的的嘆了口氣，深藍色的眼眸彷彿有著無數星辰在運轉，神祕又滄桑的神色讓人難以與他年輕到不像樣的外表連結。
「人類是種很矛盾的生物，人在的時候，總是認為來日方長，往後什麼都有機會，可是卻忘了人生其實是減法，只要見一面，就會少一面啊～」
「你們兩個犧牲了許多深度的交流，逃避了火藥，卻錯過了火花，為了一些不必要的瑣碎事情，為此犧牲最原本的初衷… …值得嗎？」
「然而不管值得也好、不值得也罷，這… …都他媽的是現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