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雲羲

【真遙】太近的愛情，太遙遠的你　第二章（試閱五）

〈二〉彼岸的自由　

這個世界上並沒有所謂的巧合，當這件事情的結果成了唯一，那就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不管是哪個時代的善人與惡人，
都隨著時間周而復始的輪迴。
不是沒有悲傷、不是沒有痛苦、不是沒有哀傷。
不是沒有不甘、不是沒有憤怒、不是沒有悔恨。
比腐爛更加長久、比學習更加短暫，在時間的螺旋上… …渴望著自由。

刺耳的救護車鳴笛聲劃破安穩且寧靜的夜晚，腥紅的光芒彷彿為夜晚染上一層鮮血的薄紗，高速而行的救護車瘋狂的奔馳著，只為了能夠早一秒鐘到達醫院，便成為病人多爭取一線希望。
不大的救護車上頭，躺了三名少年與三名陪同者，其中傷勢看起來最重的是一名黑髮少年，不只是渾身上下滿是大大小小的割傷或者撞傷，右手肩膀也明顯腫脹，右臉上更是有一道已經有點潰爛的數公分傷口，讓原本看起來清秀俊美的少年，這一刻顯得猙獰無比。然而這些都不是最嚴重的傷口，真正嚴重的是他右腳，上頭被三條鋒利的鐵鋁罐條徹底貫穿，血淋淋且猙獰的模樣讓不少人不忍的別開雙眼，只因為他血肉模糊的樣子，實在讓一般人難以直視，頓時一陣恐怖的沉默襲捲在整個狹小的救護車內。
那感覺，好不難受啊～
「良樹，幫他止血，還有做簡單的清理。」打破這沉默的是一道不算低沉，卻也不高亢的男音，陪同的三人頓時將目光放到穿著白袍的男人身上，男人有著一張過分年輕的臉蛋，畢竟以醫生來說，他的年紀實在不讓人覺得比高中生大多少。
「是！」被稱為良樹的少年有著一頭奶金色的短髮，銀灰色的瞳眸沒有任何的慌張，應聲後手腳麻利的開始幫躺在簡易床上的黑髮少年進行簡單的清理，無數的碎石、木屑在良樹動作飛快的清理下，不斷被清出，與之伴隨的還有無數的鮮血，一時間鮮血特有的鐵鏽味狠狠刺痛著眾人的感官，這個時候良樹有點低沉的嗓音便再次響起，道：「醫生，傷口外側進行簡略的清理，內部還卡著不少其他殘留物，還有因為他的傷口過大，現在不適合再次清理，還有病人失血狀況嚴重，等等必須進行輸血。」
「嗯，不錯，分析的很正確，不過先幫他臉上還有腳上消毒跟清理，那兩處已經有潰爛跟發黑的跡象，不進行處理不行。」白袍少年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過同樣指出了良樹不足的地方，讓他去進行補救，等到指點完良樹，便將目光看向陪同者，道：「你們好，我是這次一同前往的醫師，我叫做出雲。」
「醫生您好，請問這些孩子… …」開口的是一名女子，女子有著一張稚嫩的臉龐，臉上帶著著急且慌張的神色說著，話到一半就直接被出雲給打斷，只聽到對方繼續說道：「天方老師，我知道你很擔心這些學生的安危，不過請尊重我們的專業，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去搶救，同時現在開始我會跟妳說明他們三個現在的狀況，然後… …請妳做好心理準備。」
昏迷的三名少年正是方才在好不容易掙脫死神的七瀨遙與橘真琴，還有因為落水，而橘真琴追去搶救的另外一人──龍崎怜，至於陪伴的三人則是他們的導師天方美帆，一同集訓且去找人的葉月渚，還有算是他們社團經理的松岡江等三人。
「是… …」天方美帆明顯知道自己過於著急，稍為做了數次深呼吸，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畢竟這裡還有她的學生，如果連他這個老師都慌了，其他人又該怎麼辦？
「首先是龍崎怜，基本上除了身上的擦撞傷，就是腦部有點缺氧，到醫院後會做其他的治療與觀察，最少需要住院一天，建議住院三至五天能有更完善的治療。」
「再來是七瀨遙，首先他的傷勢過重，身上前前後後超過三百道傷口，大量失血導致器官衰竭，現在只是暫時幫他止血，到了醫院後會盡快幫他輸血，這是其一。」
「再來是他的右手，明顯有強行推位的跡象，依他現在紅腫的程度來看，基本是是錯位了，詳細情形等到醫院後會再做進一步的檢查，這是其二。」
「其三，他腳上的鐵鋁罐要再進行細部檢查，看看是否有傷到腳掌的神經以及其他感染，至少需要住院三天，建議住院一周以上。」出雲一身白袍走向橘真琴的位置，雖然他一開始先說的是龍崎怜，再來是七瀨遙，不過他的目光由始至終都放在橘真琴身上，深藍色的眼眸讓人看不出情緒起伏，你怕是在陳述七瀨遙那恐怖的傷口時，也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讓天方美帆三人不由自主的一抖，縱然醫生習慣了病人的生死，可是眼前這少年才多大？滿打滿算也絕對不超過二十五歲，甚至天方美帆都懷疑對方到底有沒有超過二十歲。而正是這樣一名年輕到不像樣的少年，竟然能夠漠視生命到這種地步，他們怎麼可能不感覺害怕？尤其是出雲那雙深藍色的眼眸更是如此。
比起七瀨遙純粹如大海一般的湛藍，出雲那雙眼眸就像是星辰滄桑浩瀚，彷彿世間的一切在那雙眼眸下，都會化成一杯塵土消失在宇宙中。
「最後是橘真琴… …」出雲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病歷表，而在他低頭的時候，天方美帆三人不禁鬆了一口氣，要知道面對那雙像是漠視一切的眼眸與平淡無起伏的聲音，那壓力實在不是一般的大。
「我只能盡力搶… …」救字還來不及道出，一旁原本在做一些緊急處理的良樹突然發出一聲驚呼，不只打斷了出雲的後話，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只聽到他用著有點超級的聲音說，道：「醫生，橘真琴心跳指數突然開始下降，體溫也開始降低，身體機能有逐漸衰弱，目前評斷最多五分鐘可能就… …」
就什麼？沒有說，可是眾人都很清楚這一句話後面的含意，一時間天方美帆三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看，突然間有種言語失去了意義，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麼的錯覺。
「進行ＣＰＲ的搶救，良樹你來操作。」出雲只是淡漠且簡單的說了一句，良樹聽到後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住自己心情後上前，將原本蓋在他身上的被單取下，雙膝打開與肩同寬，使用的手掌根放在患者胸骨的下半段，手掌根放置於兩乳連線胸骨中間，隨後另外一隻手交疊於第一隻 手的手背上，最後手肘打直、肩膀前傾，使肩膀位於雙手的正上方，垂直向下壓。
良樹非常有規律的做著胸外按壓的搶救，速率約秒一秒鐘兩下，同時也要不斷觀察對方的胸部向下壓後是否有回到原本的位置，畢竟只要一個失差，救人就可能成了殺人，這可是馬虎不得的事情。
看著良樹有規律的做著胸外按壓，出雲眉頭緊皺在一起，看起來情況不樂觀啊～
「良樹，追加人工呼吸，哲志預計多久會到達醫院。」出雲沉思了一會後說道。
「預計再過三分鐘會到達醫院！」掛在牆上的對講機響起了一聲不高不低的男人，而這消息至少算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三分鐘！只要三分鐘就夠了！
「是！」聽聞出雲的話，良樹便進行下一階段的搶救，先停下胸外按壓，取過出雲遞過來的急救用面罩罩在橘真琴的嘴巴與鼻子，隨後一手放在橘真琴的前額，另一手的四指輕下巴，再次確認面罩是否緊貼臉部，免得空氣外漏。
良樹將嘴巴對準面罩上的吹氣口一吹，持續時間約一秒，重複三四次，隨後再次胸外按壓，不斷輪流交替。
也看得出來良樹確實不輕鬆，額頭上已經微微冒出細汗，天方美帆看到便從自己包包中拿出手捐，本來打算幫良樹擦去額頭上的細汗，卻不料被一隻不算大的手掌緊緊捉住，這隻手的主人不是出雲又是何許人也？
僅僅是一個眼神，嚇的天方美帆趕緊收回自己的手，心臟撲通撲通的瘋狂跳動著，不知道為什麼，在出雲觸碰到她的那一剎那，她有種彷彿在死亡邊緣徘徊一次的感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短短三分鐘的時間沒有任何的波瀾掀起，然而對於天方美帆來說，卻讓他有種過了無數年的感覺，直到出雲跟良樹推著橘真琴等三人離去，她才終於脫離剛才那種後怕，當下整個人沒有任何形象可言的直接癱軟在地，嚇的松岡江與葉月渚趕緊上前攙扶。
搖了搖頭，天方美帆努力強行讓自己振作，等一下他還要面對學生的家人，現在不是倒下的時候！
一路快走走到急診室，到了櫃檯毫不拖泥帶水的直接詢問櫃檯人員，方才被送進來的橘真琴三人被推到哪，確認的方向後，再次快步前進，雖然知道自己就算到急診室門口也沒有半點意義，不過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刺紅的燈光亮起，鑲著手術室三個大字的牌子宣告著醫生正在與死神搏鬥，寬場的走廊上這一刻安靜的可怕，只有那猙獰的紅光刺痛著人們的雙眼。
真是讓人討厭的設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