爻雲羲

失去了，才珍惜；遺忘了，才可貴；

為了你，捨棄呼吸。

所以… …

「吶──小真琴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渚突然看向忙碌的真琴有感而發的開口，
殊不知這一句話讓一旁的眾人給雷的外酥內軟。

「蛤、蛤？」真琴一個趨勢差點跌倒，怎麼會天外飛來一問？
錯愕導致音量稍微提高，到底是怎麼跳痛到這個話題的？

「嗯？我記得小真琴的人氣很高吧、既帥又溫柔，更是有著引人遐想的氣質咩。」

「等、等等！引人遐想的氣質是什麼啊！」
真琴臉色微紅的反駁著，他已經被渚的問題給弄得七葷八素，
到底是他的思維太慢還是渚的思緒太跳痛啊？

「對啊渚，引人遐想的氣質是什麼？」
一旁的江聽到渚的話也跟著好奇的發問。

「那個不重要，小真琴你喜歡怎樣的女生？或許我可以幫你介紹喔。」

「渚，不要這樣騷擾真琴前輩。」

「吼，小怜你這樣會交不到女朋友的。」

「你、你不要胡說八道！」

聽到渚的話，怜出來替真琴解圍，誰知道渚竟然將話題燒到自己身上，
滿臉通紅的怜明顯對這一類不是用公式可以計算的問題而不熟悉。

「呵呵，好險有怜出來幫我擋掉渚。」
真琴有點苦笑的抱怨著，雖然早就知道渚的個性很熱情活潑，
但遇到這種問題他除了苦笑還是苦笑，他真的不太習慣應付渚這種熱情的追問。

「你、們、幾、個！快去不去練習別摸魚了！」

「啊，我們馬上就出去。」
看來是時間差不多，江也催促著大家開始練習，
住人稍微收拾剛剛玩鬧的心態後，準備正式開始練習。

「嗚──好棒的二頭肌… …」

「… …」

按照往例，某女人口中發出了異樣的讚嘆聲，
而在場好像除了真琴，其他人都徹底習慣了江的舉動，
果然習慣事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放學的鐘聲響起，學生陸陸續續的往著回家路上前進，
遙跟真琴並肩走在放學的路上，
同時經過了他們回家必會路過的雜貨店前等了下來。

「來，遙、給你。」真琴把手中的蘇打冰棒拆開，其中一隻遞給遙。

「謝謝… …」接過那天空藍顏色的蘇打冰棒，遙面無表情的道謝。

「走吧。」

「嗯。」兩人再次併肩的走著，夕陽的餘暉在兩人身上調皮的繞著，
彷彿是愛玩的孩子在兩人的背影上交會出一幅獨特的畫面。

「真琴… …」

「嗯？什麼事？」

「你… …歡喜怎樣的女生？」
遙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問出了剛剛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
而這個問題一出，明顯讓真琴也愣了一下。

「蛤？」

「不想說就算了… …」遙將臉撇了過去，
淡淡的聲音讓人聽不出遙的情緒，
不過真琴當然明白這是遙鬧彆扭的舉動，
於是便故意的疑惑喊道：「遙？」

「… …」

「你這麼想知道我喜歡怎樣的人嗎？」

「沒有很想知道… …」停下來的腳步與真琴的眼神對望著，雖然依舊面無表情，
但閃爍的眼神就像寫著「我想知道」一般，顯得現在的表情比剛剛要明顯很多。

「呵呵，小遙真的很可愛呢。」

「不要加小字！還有男生怎麼可以用可愛來形容！」
難得平時總是冷靜的遙竟然炸毛，真琴差點笑出聲來，
不過礙於自己要是笑出聲，遙可能會惱怒的跑掉，
於是真琴默默的把笑意忍下來。

「我啊… …真的有喜歡的人喔。」

「喔… …」想想也是，畢竟真琴除了有點優柔寡斷之外，
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算是完美，女生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男人呢。
但是、但是為什麼聽到這句話時，自己的心突然有點刺痛？
總覺得胸口裡面好像突然少了什麼東西似的。

不不不！一定只是因為我們是打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關係，
所以才會在知道真琴有了喜歡的人時，覺得像是被人搶走了什麼似的難過。
一定是這樣的，遙在心中默默的對自己這樣說著。

「但是那個人總是對我不理不睬呢，而且他… …應該有喜歡的人了。」
真琴碧綠色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下去，本來栩栩如生的眼神彷彿少了一絲靈性，
讓遙看了不自覺的心痛了一下，但是… …

這樣是不是代表真琴至少還會陪著自己一段時間？

是不是這樣自己還是可以稍微擁有一下真琴… …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不行不行！我應該要安慰真琴才對，他難得都有喜歡的人了… …。

「加油… …」稍微偏了偏頭，嘴角比平常上揚了兩度安慰著，
不過這安慰的語氣當然一點誠意都沒有就是了。

「怎麼覺得小遙好像一點誠意都沒有的感覺。」
真琴一臉哀怨的說著，這樣的舉動惹得遙不自覺嘴角在次上揚。

「那，加油吧。」

「… …」

「相信是你的話，一定可以找到喜歡你的人。」遙這時轉頭回來看著真琴認真的說著。

「不。」真琴卻搖了搖頭，在遙開口之前再次繼續開口，道：
「我啊，只希望可以陪在那個人的身旁就好了… …就算他眼裡看著的人不是我。」

淡淡哀傷的笑容在真琴臉上出現，一瞬間讓遙的心再次狠狠抽痛著，
遙不太清楚這種感覺是什麼，只不過遙知道他不喜歡真琴這樣，
更不喜歡真琴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你啊… …不適合這種表情。」遙伸出手摸了摸真琴的臉龐，後者一臉震驚的錯愕。

「遙… …」

「抱歉。」遙的手彷彿觸電一般的伸了回來，
隨後將目光轉向不遠處的夕陽，藉此迴避面對真琴。

「但是真琴… …你真的打算為了那個人犧牲自己的幸福？這樣不值得吧。」

「呵呵… …為了他，我可以犧牲自己的一切，而這樣… …就夠了，不是嗎？」

不是嗎？是的，其實這個答案淺顯一懂不是嗎？
只是真的做的到人──少之又少。

「那麼… …遙，再見了。」在門口分別，真琴輕輕的說著。

「嗯，再見。」

其實真琴有時候在想，遙其實很狡猾，
「再見」其實是一個很難說出口的名詞，他每次都是抱著苦澀的心情來說這句話的。

他怕有一天，他們真的必須說『再見』。

橘真琴的房間。

「呵呵，今天遙的反應真可愛。

「如果可以就這樣擁有你… …該有多好。」

將臉埋進了枕頭，不遠處的收音機播放著夜間最後的歌曲，
緩緩的歌聲從收音機裡頭傳來，一字一字的歌詞帶隨著真琴入睡，
一滴無聲的淚水也從眼眶落到枕頭消逝。

到後來才發現愛你是一種習慣，我學了笑著對你說著謊
你總是要我在你身旁，說習慣該是什麼模樣
你給我的天堂，確實是一片荒涼

要是我早可以和你一刀兩斷，我就不必在愛你勉強
可是我真的不夠勇敢，總為你忐忑為你心軟
畢竟愛過一場，不想後悔裡帶著傷

我可以永遠笑著扮演你的配角，在你的背後自己哀號
如果你不需要，不想要要趁早，你不需堅持一起到老
我可以不問感覺繼續為你討好，冷眼的看著你的驕傲
若有情太難了，想結束要趁早，就算迷戀你的擁抱… …忘了就好

愛到如此，怎樣的說法都能成為理由
我在這樣的愛情裡看見的是自己的軟弱

愛情沒有所謂的公平，不是付出了就能得到回報。
很間單的道理，我懂。
可是… …還是好痛。
如果可以… …

次日，學校游泳部，一場意外隨著時間悄悄的來到。

「今天天氣真好呢。」渚笑著伸展拉筋，
其他人也各自做著舒展運動。

「是啊，今天我相信我的成績一定可以進步！」伶則是滿臉興奮的說著，
勝券在握的模樣讓其他人不禁會心一笑。

「喔？又發現了什麼新的理論嗎？」真琴笑著說。

「嗯！這次我參考無數游泳的理論與分析，我一定可以提高成績！」

「加油喔，伶。」真琴笑著幫忙打氣，
隨後拉了拉自己的泳鏡，準備在下水前稍微調整。

「嗯？」真琴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左腳好像有點麻，
應該是因為昨天在浴室拐到，然後睡覺時又壓到腳睡覺的關係吧？
不過並不是太痛，等等稍微注意一下，不要讓腳有太多負擔的話應該還好。

「換真琴前輩了。」

「嗯，我知道了。」

「真琴加油喔。」

聽到江的呼喚，真琴笑著回應了一聲，
隨後慢慢的走到了水道的起點，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拉住了鐵欄杆，
等待著江的指示便可以一躍而出，只不過在腳靠在起點的石壁彎曲時，
一絲疼痛的電流襲上腦中，不過還是被真琴硬生生壓了下來。

下一秒一個仰式的往後用力一踢，雙腳藉由反作用力用力的蹬了出去，
整個像是掙脫了束縛的虎鯨暴射而出，水在這一瞬間像是直接被切成了兩半往一旁流去，
雙手有規律的向後輪流拍打，濺起的水花並不影響真琴的速度，
反而比起以往的速度還要提升將近一成左右。

「不愧是小真琴，進步的好快啊。」

「是啊，真琴前輩游的真的很好。」

真琴當然聽不到渚跟怜的討論，此時的真琴已經游到正中央的泳池，
意外也在這一刻發生。剛剛被真琴無視的疼痛在這瞬間徹底的的爆發，
腳上的劇痛在一剎那的時間襲捲四肢的感官，讓真琴在這一刻失去了對身體的主控權，
整個人直接栽進了漂泊的泳池中，水──在此時正無情的吞噬著他。

水像是突然有了生命，無情的吞噬著他的鼻子與嘴巴，
身體更像是被無數鎖鏈纏住，就這樣把他拉向深淵。

水、水好可怕，水會奪去一切，奪他所珍惜的事物，
其中也包括了自己的性命。

不！他還有好多事情還沒做、
他還有好多事情還沒完成、他、他還不想死！

但是遙他… … 

或許放棄了會比較輕鬆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遙也會感到比較輕鬆吧？

再見了遙… …這次真的… …再見了… …

「遙… …嗚… …嗚… …矮… …靈。」

痛苦的說著斷斷續續的話，每說一個字便會有水無情的灌進他的嘴裡，
痛苦的感覺讓真琴的蛙鏡裡滿是淚水，但至少他說出來了，
哪怕他永遠聽不到了。

再見了，大家。

再見了，遙。

「小怜，你不覺得好像… …有點奇怪？」

「真琴前輩該會是、溺水了吧？」

「不會吧，剛剛小真琴不是在旁邊拉筋跟做暖身… …小遙？」
遙臉色一黑，二話不說的直接跳下去前往剛剛真琴落水的地方游去，
同時不斷的在心中咆哮著：「不要！不要離開！不要離開我！」

冷靜、沉著、面癱什麼的，通通讓他們去見上帝吧！
這種人設他根本不需要！
比起真琴的性命，什麼都不重要！
況且，他還有話沒對真琴說，
所以… …所以… …

放學回家路上。

「遙，你在氣了嗎？」

「嗯，我非常的生氣。」
看來真的非常糟糕了，遙要是這麼直白的說… …就代表他真的氣到不行。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明明是要開口道歉，不知為何話到嘴邊卻變了個調。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蛤！？」憤怒的瞪著真琴，遙覺得自己理智線又斷了七八根。

「我… …不知道。」

「你… …」

「對不起。」

「你知道你自己錯在哪？」

看到真琴竟然無辜的搖了搖頭，氣的遙差點拿書包往他頭上打，
他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的啊！

「那你為什麼道歉！」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因為不管我怎麼猜測始終只是猜測，
或許我猜的是對的，但那不也只是或許嗎？
只要你沒有親口的說出來… …那麼一切都有可能變卦不是嗎？」

「真琴… …」

「我啊，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因為我很自私。」

「自私？」

「是的，我很自私。我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強迫遙你跟我再一起，
甚至還自私的幫你解釋一切，你說，這！不自私嗎？」

「真琴，不… …」不是這樣的，然而遙剛要開口就被真琴的候話給打斷。

「我啊，終究只是一名凡人罷了，一名什麼都不懂的平凡高中生，而這樣的我… …很可笑不是嗎？」

「別… …。」別講這些！我不喜歡這樣的你。

「對不起，對你造成了這麼多的困擾，今後… …我會克制自己的，我會盡量遠遙的… …所以… …所以『再見』。」

「橘真琴！你聽我說！」遙奮力的喊了出來，但是依舊被真琴打斷了。

「遙，我喜歡你。」

「你… …說什麼。」

「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擾，就像我之前所說的… …再見，這樣對你我… …。」

「夠了！你現在才是自私的隨便幫我選擇我的回答！」

「我… …只是認為遙你應該會這樣選擇而已。」

「為什麼？」
不然你認為我為什麼會讓你替自己做那麼多的決定？
自己為什麼要家門不鎖，讓你可以近來？
為什麼你每次伸出手我都會跟著去拉？

「因為你的眼裡沒有我不是嗎？」
真是太殘忍了遙，這麼殘忍的話你還要說自己說出來。

「誰說我的眼裡沒有你！」

真琴只要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因為不需要？是的，都是既定的事實了，又有何需可言？

「橘真琴！你這個白癡，我什麼時候沒有看著你了！」今天一整天，遙激動的次數大概已經把一生的Quota用完了。

「遙，你不要這麼激動… …。」

「不要激動？你竟然叫我不要激動！我怎麼可能不激動！」

「… …。」

「你知道嘛！在你說你愛我的時候，
我突然發現自己以往的堅持都是白堅持了，
只因為你的一句話，讓我覺得捨棄一切都無仿。
但是後來呢？說了喜歡就又說再見？你當我是什麼啊！
橘真琴，我告訴你，你這一輩子都要歸我管了！」

「但是… …」

「還敢說但是？」

「不敢了… …」嗚嗚，遙生氣起來好可怕。

「現在，給我解釋清楚，你到底為什麼認為我沒有在、看、你！」

「你的目光… …」

「說！」瞪著自家的情人，這優柔寡斷的個性真是要命。

「你的目光不是一直在凜的身上嗎！」

「誰說的！」

「國小也好，後來凜再次回來也好，你不是始終追著他… …。」
低落的神情，讓人真的痛到心坎裡，遙他果然非常不喜歡這樣的真琴，
然而他也必須負起很大的一部分責任，初始至終都是真琴陪在自己的身旁，
而自己卻又一在不去重視，也正是因為這一次的意外，才讓遙明白了很多。
他不希望等到有一天自己真的後悔了才去後悔，那樣在怎麼後悔都沒意義了。

「唉… …是我一直忽略了真琴的感受。」

「遙？」

「因為我認為真琴會一直陪在我身邊，永不離去的關係吧。
過於習慣了你的存在，讓我一度忘了你也是有感情的，
一味的接受你的付出、關懷、與愛… …對吧？」
遙輕輕笑著說，這一刻他明白了很多東西。

「過度習慣的後果就是會傷害對自己最重要的人，而我… …不想傷害你。
你是對我最重要的人，所以… …橘真琴，我不允你離開我！」

「遙，嫁給我好嗎？」真琴單腳跪在地上，牽起遙的一隻手說。

轟！遙的臉色瞬間脹成妖異無比的嫣紅色。

「你在說什麼啊！」傳說中的嬌嗔？

「我是認真的，遙。」一臉真摯的真琴單腳依舊跪著，完全沒有起身的意願。

「那個… …我們可以先從情人開始。」

「太好了！遙。」

至於最後，我依舊沒有對你說出口的話是：「現在的我，可以為了你捨棄呼氣」。

曾經我們的愛情太過遙遠，因為距離太近而無法看清楚一切；
如今我們的距離緊緊相連，因為愛情連接而環環相扣著一切。

捨棄呼吸，其實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