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脫口而出「喜歡」是太過沉重,
然而當你感覺到不沉重的時候,
可能已經沒有機會說出口。
「祈祿,我… …」火紅頭髮的少年欲言又止,金色的眼眸閃著複雜的神色,俊俏的臉龐則是帶了一絲不符合他氣質的淡淡哀愁,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話,大概就像是一把曾經耀眼鋒利的名刀,如今像是經歷過無數的戰役,刀身已經無限接近斷裂的邊緣一般岌岌可危。
就算是名刀,也經不起連續無數戰火的折騰,就算能夠連續斬殺一百人,那麼一千人呢?一萬人呢?當沒有適度的休息或者保養,哪怕是名刀也逃不過斷裂的下場,更何況是人。紅髮少年此刻就是讓人有這種感覺,像是經歷了大風大浪後又不斷的努力逞強著,直到現在已經達到極限的邊緣,那種遲暮的氣息纏繞在他的身旁周圍不散,彷彿隨時都可能閉上雙眼後在也睜不開。
已經遍體鱗傷的心,真的還有辦法復原嗎?或許時間真的可以沖淡一切,但是有些事情哪怕有在多的時間也沒辦法沖淡,可能只有直到死亡的那時候,才能夠真正從這個打不開的死循環中得到解脫吧。
「沒事的,夏爾。而且啊,這次我絕對、絕對不會在放開你的手了,我保證。」被稱為祈祿的黑髮少年扯開一抹淺淺的笑容說著,語氣中充滿著讓人難以忽視的堅定與決心,隨後像是感覺還不夠,祈祿伸出雙手繞過眼前少年的脖子後緊緊的抱住,再次開口強調了一次:「真的、絕對、不放… …」
「… …」被稱為夏爾的少年,僵硬的把手繞過祈祿手臂下後輕輕拍著他的背,雖然動作僵硬且笨拙,卻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心情,明明有很多的話想說出口,可是又是一陣欲言又止的表情後,最終還是連一個字都沒變法說出。
究竟是有太多話想說而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是有太多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的話而無法說出口,真相到底是什麼,就只有夏爾自己內心明白,然而比起選擇沉默的夏爾,祈祿選擇了去感受一切。將自己的雙手緊緊圈住夏爾的脖子,溫熱的體溫藉由手臂傳到心中的每個角落,眼眶中的淚水在不自覺間落了下來,祈祿卻沒有因為哭泣而顫抖或啜泣,一切平穩的像是錯覺。
淚水淌淌的流出,臉上卻帶著幸福的笑容,那模樣美的像是一幅毫無修飾的天然曠世巨作。不經修飾卻能讓人感到最為純真、最為真摯的情感,臉上的淚水不是痛苦、不是高興、不是悲傷、不是雀躍,是一種失而復得的慶幸。
還在、還在、還在!夏爾他還在,他並沒有離開我!
天空的太陽依舊溫和耀眼,懶洋洋的氣候讓人常常不自覺的想打個哈欠後躺好好的睡上一覺,不過此刻卻有個人完全沒有這樣的心思,或者說與平時相反會更加適合一點。那就是祈祿此刻一點睡意都沒有,反而神采奕奕的看著夏爾微笑著,哪怕現在什麼事情都不做,他也不想浪費時間在睡眠上頭,畢竟他曾經一度以為他失去了眼前這個男人。這個一直默默守護他、為他付出的男人,
就像是一場惡夢到了最後突然驚醒一般,那種恐懼感是確確實實的存在,卻又會慶幸還好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
所以在他發現自己沒有失去夏爾的當下,他明白了自己內心曾經一切不解甚至是疑惑的感情,他明白了夏爾在自己心中所佔據的位置跟重要性,他明白了… …他,祈祿──喜歡夏爾。
或許在過去,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男人,或者說喜歡上夏爾更加準確。因為他一直認為自己對夏爾的感情是朋友間的感情而已,然而隨著時間長久下來的相處,他卻漸漸的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上跟夏爾在一起時的那種輕鬆感、安全感,還有被寵愛的感覺。而在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越來越依賴夏爾的存在,或者說習慣了夏爾更加合適一點,他習慣了夏爾在他的生命中出現。
可能這一切都是因巧合而組成的事情,但那又如何?這並不能否認他喜歡夏爾的這份心情,因為喜歡上了就是喜歡上了,不管過程到底有多個曲折、多麼離奇、多麼詭異,只要他喜歡他的心情沒有變,不就好了嗎?
就像是他雖然喜歡賀福星、喜歡月滿堂、喜歡羽縑、莉雅、貝爾徹、亞勒一行人,甚至是他崇拜到近乎狂熱的伊安,但是他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夏爾明顯跟著其他人有那些些許不同的感覺存在著,畢竟愛情其實也可以說是比有情更近一步的感情不是嗎?
他很清楚這一點,因為他失去過,而「失去」這兩個字彷彿像是感情的催化劑一般讓他醒悟,讓原本總是逃避、不明瞭的事情在一瞬間徹底的清醒、徹底的明白。
夏爾伸出健壯的雙手想要環抱在懷中祈祿的身體,然而手卻在即將碰觸到的一公分前停了下來,甚至就連原本臉上稍為柔和的表情也再次僵硬了起來,金色的眼眸除了複雜之外,還多了一絲原有不存在的痛苦神色,同時在空中的雙手隨著夏爾情緒的起伏微微顫抖著,細小的冷汗頓時佈滿夏爾的額頭,緊皺著的眉頭像是再忍受著什麼痛苦似的,然而可惜的是祈祿將自己的頭枕在夏爾的胸前,否則他一定能看到夏爾此刻的表情與痛苦。
一公分,卻是無法橫跨的距離。
「… …」
曾經我們的愛情近在咫尺,可惜的是我們因為軟弱互相錯過了彼此;現在我們的愛情遠在天崖,然而的是我們此時身體互相炙熱的相擁,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徹底偏離了原有的軌道上?
一步錯,步步錯,可能正因為當初太過於接近了,所以才會讓我們連錯誤都沒發現,在不知不覺間我們再也回不到當初那種純淨的時間點上。
『謝謝你這些年對我的包容,讓我曾經有『被人愛』過的錯覺,真的、謝謝你了… …祈祿。』夏爾默默的將舉到空中的雙手放了下來,任由祈祿緊緊抱住自己,在溫和的陽光照耀下,就像是一幅上天所摹寫的天然詩畫,讓人不忍打破這諧和的名畫。
陽光灑在夏爾的身上,帶去了臉上的表情,祈祿向是有所感應一般的抬頭看向夏爾,陽光雖然溫和卻耀眼,刺的讓祈祿難以看清此時夏爾的表情,隨後將原本緊緊環繞在夏爾脖子上的雙手轉移到臉上,輕輕撫摸著這張陪伴他許久的臉龐。
「這是我要說的話,謝謝你這些年對我的包容,不管什麼時候總是一直默默守在我的身旁,哪怕再怎麼辛苦也不曾向我抱怨,明明這些事情我一直都知道,可是過去的我卻選擇了逃避,直到最後你離去的那段時間裡,我才真正明白了我想要的是什麼、我才明白夏爾在我心中真正的位置,
或許以前的人說的沒錯,有時候人總是要到失去才會知道珍惜,我真的很慶幸並沒有因此徹底失去你。」祈祿瞇起了狹長的雙眼,黑色的眼睫毛在金色陽光的沐浴下閃閃動人,隨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朝著夏爾大喊:「謝謝你,夏爾。」
「是你讓我明白了被人愛過的感覺,是你讓我知道這是一種幸福。當初我認為『喜歡』這兩個字實在太過沉重,或者說我連想都不敢想,畢竟再怎麼說我也是一個男人… …我知道這些聽起來都很向是藉口,可是一開始聽到說沒有芥蒂是不可能的,
因為一開始我的架框就是這個世界給我的,理所當然會認為兩個男人不應該再一起,所以我逃避、所以我害怕、所以我膽怯,但是一旦喜歡上了… …不就只是喜歡嗎?
「人最軟弱的地方,就是捨不得。捨不得一段不再精采的感情,捨不得一份虛榮、捨不得掌聲。我們總是永遠以為最好的日子還會持續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所以不必那麼快的離開現在。然而真相卻是我們在心軟和缺乏勇氣的時候,最好的日子已經毫不留情地逝去了。
「夏爾!夏爾.桑松,我──喜歡你!」
薄薄的薄唇吻上了眼前的男人,祈祿努力的用著自己笨拙的方式表達的喜歡,鮮紅小巧的紅舌不斷舔拭著夏爾的雙唇,與其說接吻,倒不如說更像是小狗在親人更加貼切。
「祈祿,我、我也… …喜、喜歡… …」夏爾的聲音帶了一絲哽咽,一句話斷斷續續的讓人難以聽出他到底想說什麼。
雖然夏爾的話最後還是沒說出口,可是原本放下的雙手卻已經重新伸出抱住祈祿,一股淡淡的清新味從祈祿身上傳出,夏爾不禁貪婪的多吸了兩口。
良久,祈祿耳根子有點發紅的從夏爾胸膛前傳出麼有點悶悶的聲音:「那個夏爾,我們今天… …」
「嗯?」
「不是說好今天要一起去遊樂園… …」
「你不說我也差點忘了,我們還是快點準備一下就出發吧,否則到時候來不及就不好了。」夏爾鬆開了祈祿的身子,隨後轉身開始收拾一些等等準備要出門的東西。
在夏爾離開祈祿的瞬間,祈祿臉上閃過一絲失落,緊接著趕緊搖了搖頭把那絲失落感驅散,隨後便跟著夏爾一同整理起等等出門所需要的物品。
兩人整理東西的時間不過短短的十來分鐘,可是在這十來分鐘的時間卻連一句話都沒說,可是其中的氣氛又不是冷漠尷尬,反而是一種極其和諧的溫馨氣息,祈祿一邊收拾著東西,臉上帶起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同時想著他是多久沒去過遊樂園了。
有時候人一旦長大了,就會因此失去了很多的東西,必須開始在意起別人的眼光、別人的評價、別人的是非議論,有時候他真的覺得這樣很累,一個人活得如此虛偽的目的究竟是為了得到什麼?或許可以得到別人的讚美,或許可以得到別人的歌頌,或許可以得到名聲、權力、利益,可是往往這樣失去的事務卻更多。
人們可能會在極短的時間裡記取這次的教訓,然而諷刺的是人也會在極短的時間裡,遺忘了這些慘痛的教訓。
不斷的重蹈覆轍著過去的前車之鑑,這不是一種諷刺,什麼又是諷刺呢?
兩人等到一切都準備好後就直接離去了夏洛姆學院的學生房間,來到一處地上畫著複雜紋路的地點,邊界上站著一名不苟言笑的男人,鋒利的眼神似乎有洞穿別人心思的力量,讓人看了不禁感到後怕。
「理昂老師,今天是您… …」
「嗨嗨,祈祿你要出去啊?」祈祿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從里昂身旁鑽出的黑髮少年給打斷。
「… …那個福星助教,你的衣服… …還有脖子… …」
「嗯?」聽到祈祿有點不自在的發言,被稱為賀福星的黑髮少年從口袋拿出一面手掌大小的鏡子照了一下,隨後一聲驚叫響起,下一秒人已經消失在夏爾跟祈祿的視線裡,只留下了一句有點飄渺的話在迴盪著:「抱歉,我有事先走了,剩下的改天… …」
雖然尾句已經聽不太清楚了,不過眾人還是知道賀福星想表達的意思,兩人只是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而祈祿的眼角正好瞄到站在一旁的里昂身上,對方的嘴角明顯勾出了一抹有點惡質的笑容,冰冷的眼神中更是多了一絲不難察覺的溫柔。
… …看來有些事情還是別問太多的好。
「那麼… …」里昂才剛開口,就被祈祿打斷,道:「哈哈哈哈,今天天氣真好,我剛剛什麼都沒有看到,我絕對沒有看到福星助教的衣衫不整、脖子上還有草莓的痕跡… …」
「… …」
「… …」
囧!非常囧!或者說囧囧有神更加適合一點,又是一個不打自招的經典案例出現了。
「咳咳,那麼里昂老師,我們想去坐標OOXXABC.ZZXY432.156。」夏爾這時聰明的選擇無視祈祿的話,而里昂看來也有這個意思,順手把夏爾報出的坐標輸入到陣法裡,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五個大大的中文出現在里昂眼簾,讓他不由得挑了挑眉,怎麼會是這個地方?
「痾,里昂老師我們不能去嗎?」看到里昂複雜的神情,祈祿不禁擔憂了起來,他可是非常期待這一次跟夏爾一同出去遊玩,因為這是他跟夏爾第一次正式的約會啊。
「也不是不行… …算了,你們站在那邊的線裡,等等傳送的瞬間可能會有脫離重力的失重感,這一點自己注意,還有一旦出了本校,學校基本上是不管你們的死活,要出去就要衡量自己的實力,最後… …祝你們玩的愉快。」里昂的話一結束,兩人變消失在劇烈的白光下,世界在這一刻彷彿恢復成一開始的寂靜一般安靜。
然而在祈祿與夏爾消失的瞬間,一名男子突然在里昂身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道:「謝謝你們這次的配合。」
一陣清風拂過,男子竟然突兀的消失,然而從男子出現到消失只不過短短的數來秒時間,可是站在眼前的里昂卻一直沒有任何的反應,直到男子消失後,里昂像是突然回過神,道:「嗯?剛剛有人使用過傳送陣?」
「有啊!都是里昂你啦,害我被他們看到那個樣子!」原本消失的賀福星不知道什麼時後重返回來,有點生氣的說著。
「他們?是誰?」里昂挑眉。
「就是祈祿跟… …嗯?誰啊,奇怪,我怎麼想不起來。」
「我記得只有祈祿一個人離去而已。」
「奇怪,我也是這個記得,就連出入紀錄也是登記祈祿一個人… …」
在兩人不解的交談中,剛剛消失的男子突然出現在一間封閉的資料室中,臉上帶著一抹淺笑看著資料室裡頭所存放的一本簿子,其中一頁上頭寫著這樣的訊息。
學生失蹤、死亡存檔檔案事件簿,編號代碼ZCR150919,學生姓名… …夏爾.桑松!
生平簡介:隸屬種族──人族;出生地──法國;所屬家族──劊子手桑松一族的後裔。
失蹤/死亡時間:2015年8月28號,23點30分。
判定… …死亡!
「唉,人生分分合合、世事紛擾難堪,過去的徹底成為回意,等待的卻是永遠不可能來到的未來,夏爾… …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男子無奈的看著白色紙上被蓋著鮮紅色的夏洛姆學院認證章,一旦被蓋上了這個認證死亡的章,那麼有關於夏爾各人的資料會在極大程度上被銷毀,這是學校針對失蹤或者死亡學生的方針。
這個做或許非常殘忍,可是迫於現實的無奈,他們不得不這麼做,一旦學校學生死亡或失蹤的消息傳出,很可能會造成與許難以確認的因素或者問題發生,這一點其實在入學的協議書裡頭都有標記,甚至說白了一點,某些強大的家族或者種族也知道夏洛姆學院這種做法,甚至他們還強力的支持著這樣的協議,
因為他們必須為自己的責任、為自己的性命、為他們的家族著想,畢竟生在大家族就要有背負這些責任的義務,否則憑什麼可以只想享受卻不付出?
說一句實在一點的話,修練者甚至是其他種族的這種「背負」意志遠遠比「人類」要強上很多,不然的話,人類當中也不會有這麼多的紈絝子弟以及仗勢欺人的敗類了。
窗外的陽光緩緩的照近了密閉的資料室內,金光璀璨的光芒帶去了些許不近人情的冷清,男子在陽光的沐浴下,深棕色的頭髮顯得格外的耀眼,右眼眉梢處有一道淡淡難以察覺的淺疤,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隨後將簿子上記載著夏爾資料的那一頁抽了出來拿在手中把玩著,淡褐色的眼眸閃著讓人難以參透的神情,
不久搖了搖頭,有點無奈的再次將目光看向紙上記載的資料一笑,伸出修長的手指一拂而過,白紙上所記載的一切竟然… …正在消失!
男子下一秒朝著空中隨意的一扔,記載著資料的白紙無風飄動,緊接著發生了讓人難以理解的一幕,那張白紙既然就這樣直接毫無阻礙的穿過了厚重的牆壁消失在男人的視線中,一直直到紙張消失後,原本站在原地的男子竟然也突兀的消失,彷彿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白色的紙張隨著風輕輕的在空中搖曳著,隨後落到了不遠處的一湖池塘水面上,此時原本記載著一切的資料已經徹底的消失,就連最後印著夏爾照片的照片欄,也在觸碰到水面的瞬間溶解,不久後紙張也徹底的沉入水裡,至此記載著有關夏爾一切的資料,可以說是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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